那次回乡下,临近中午了,爸爸问我:“大蒜就酒怎么样?”
以前我在河南商丘一家高考复读学校教书时,早餐,食堂师傅给了我一勺咸菜,咸菜上有少许蒜末,我吃后来到办公室,从一个女教师身旁走过。那个女教师问我:“你吃大蒜了吧?”我说:“咸菜里的。”那女教师一脸不屑地说:“恶心死了。”然后就躲得远远的。当时我很尴尬,发誓以后再也不吃大蒜了。爸爸要用大蒜就酒,我立马有了抵触情绪。爸爸可能看出了我的为难,说:“是你妈腌的糖醋蒜。”
我家院前有块空地,荒着可惜,爸爸、妈妈就种上了大蒜。别人家把收下来的大蒜编成辫子挂在屋檐下,吃时就拧下一头。妈妈呢?把大蒜秧子去掉,洗净晾干腌糖醋蒜。腌糖醋蒜醋拿大头,得把装在坛子里的大蒜头全部淹没了才行。那次妈妈把洗净晾干的大蒜头一一装到坛子里,爸爸就出去买醋了。买多少醋才能把坛子里的大蒜头全部淹没呢?父母床底下的那个坛子很大,有四五十公分高。爸爸算了一下,就对店主说:“拿15瓶醋来。”别人家一斤装的瓶醋吃年把儿一点儿也不夸张,爸爸一下子买15瓶醋,要吃到猴年马月啊?当店主知道爸爸买那么多的醋是腌糖醋蒜时才不惊诧。
据说爸爸买的15瓶醋也没有全部把坛子里的大蒜头淹没。我说:“那怎么办?”爸爸说:“扎紧坛口,过个几天就倒过来放。”
这时,妈妈从里间出来,手里捧着一只碟子,碟子里搁着几头大蒜。大蒜出土,皮白,连里面的大蒜瓣也是白的。妈妈端上来的大蒜呢?颜色有些暗,红红的,那是糖醋浸泡了的缘故,这就是糖醋蒜。爸爸喝一口酒,捏起碟子里一头大蒜,就一瓣一瓣地掰开来,去掉皮,丢一个大蒜瓣子在嘴里。爸爸把大蒜瓣子嚼碎,对我说:“一点儿不辣。”我则说:“吃了大蒜,走不到人面前。”妈妈说:“你以为是生大蒜啊?”妈妈就说糖醋蒜没有味。这时爸爸又送一瓣大蒜在嘴里,妈妈说:“你爸喝酒,一顿也离不了糖醋蒜。”被糖醋浸泡过的大蒜,那种刺鼻子的味儿没了,爸爸把妈妈腌的糖醋蒜当成最美的一道下酒菜了。妈妈对我说:“到时我让你带几头糖醋蒜回城里。”
以前我从乡下回城时,爸爸、妈妈从来没有让我空过手,不是给我几斤米,就是给我几棵菜。我一返回城里的家,妻子就笑吟吟地迎上来问我:“这回带些什么回来?”我脱口道:“大蒜。”妻子在超市上班,平时对大蒜也是碰都不碰,妻子小嘴一噘,不高兴地说:“拉倒吧,你哪儿弄来的还送哪儿去。”当妻子知道是糖醋蒜时,笑容又涌上了她的脸:“真的?”就伸头凑近我,原来妻子也爱吃糖醋蒜。
妻子血压有些高,我说:“糖醋蒜还能治病呢。”妻子把头伸向我,更近了,竟然一点儿没感觉我喝酒时吃了糖醋蒜,问:“糖醋蒜能治什么病?”我说:“高血压。”妻子说:“说你胖,你就喘了。”这是我们那儿的方言,意思是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可是妻子很喜欢我从爸爸、妈妈那儿带回来的糖醋蒜。
(陆琴华)
○最美味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