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暑假,我吃腻了大鱼大肉,很想来点清淡的菜作为下酒菜,妻子说:“茄子怎么样?”
那时我还住在乡下,院子前的空地上种着几株茄子秧。那茄子秧上有青茄子,也有紫色茄子。不管是青茄子,还是紫茄子,挂在秧子上都跟电灯泡似的。我不屑一顾地说:“茄子有什么吃头?”妻子说:“会说话的乐死人,不会说话的气死人。做茄子也一样,有的人做出的茄子跟水煮似的难以下咽,有的呢?做的茄子保证吃了这口还想吃那口。我做的茄子保证你喜欢吃。”妻子说的话,我信。以前她为我做的下酒菜,不管是荤的还是素的,色香味俱全,都是我喜欢的。
妻子从院前的茄子秧上摘下四五个茄子,那些茄子大的跟拳头似的,小的真的跟电灯泡似的,堆在一起就跟小山似的。我说:“你要用来喂猪啊?”天热,人出汗多,浑身乏乏的,没力气,也没一点儿食欲,把这些茄子都炒了要吃到什么年月啊?妻子笑着说:“你别说,咱家的那头猪这几天也没食欲,给它剩饭剩菜,它也不吃。我扔了一大捆青草,猪吃得可欢了。”平时,我不喜欢猫、狗,嫌它们不卫生,可是妻子坚持要养头猪,说是剩下的饭菜扔了可惜,不如喂猪。我想也是,就同意养头猪。我问:“你是不是要用茄子来吊我的胃口?”这时,妻子有些得意,抿抿嘴,坚定地说:“让你猜着了。”
妻子把茄子皮削掉,那几个茄子一下子就变成了青里透着白的颜色了,嫩嫩的,水灵灵的。妻子用刀把这些削过皮的茄子切成拇指般大小的条状,在清水里洗一下就捞上来,撒上少许的盐。我问:“你要腌茄子吃啊?”妻子捏起几根茄子条对我说:“你看,这些茄子条硬硬的,不好炒,撒些盐,这些茄子条就变软了。”盐化了,茄子条果真变软了。据说炒茄子离不开淀粉,可家里一时没有淀粉,妻子就用面粉来代替。撒上面粉后,那些茄子条一个个跟白衣女郎似的簇拥在一起。
别看我是个大老爷们,可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妻子做饭,我总是当她的下手。妻子开始炒茄子了,我就把葱、蒜,还有豆瓣酱什么的捧在手里 ,便于妻子取用。妻子把茄子条放进油锅里,一会儿用铲子翻翻,一会儿用铲子拍拍,时间不长,那茄子条就被热油炸软炸透,焦黄诱人。我说:“盛出来吧,我现在就想用它来下酒。”妻子从小就非常崇拜伟人毛主席,她引用毛主席的话说:“这只不过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以后的路还很长、很艰巨。”妻子把锅里的茄子条盛出,但是还不能吃。这时,妻子接过我手里的葱、蒜、豆瓣酱等作料,一一把它们放进锅里,炒一会儿,这些作料在锅里“翻个身”,妻子又把茄子条哗啦一下重新倒进锅里。茄子条在锅里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妻子说:“快,把糖、醋、盐都拿来。”当然了,爱吃辣的人,还可以往锅里放些辣椒丝或辣椒末。我对妻子说:“这回可以盛出来吃了吧?”妻子说:“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你急什么?”妻子就又往茄子条上撒些鸡精和葱花等调味品。
我闻了闻,说:“咦,怎么有股鱼香味?”妻子说:“没想到吧?这就是本老婆专门为你做的鱼香茄子。”我心里暖暖的,一阵感动,想起刚才妻子引用毛主席的话,就对妻子说:“走出草地,我们就迎来了黎明的曙光,来,干杯!”
(陆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