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那个夜，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熄了灯，进入了梦乡。世界寂静无声，唯独一家，客厅正堂悬挂的钟滴答滴答响着。就在这个黑暗的堂屋，一位82岁的老母亲，静静地坐着，一动也不动。她像往常一样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儿子下班。

　　她儿子已经是快60岁的人了，儿子的儿子也有儿子了，但在她心里仍然像小时候那样放不下他，而且随着年龄越高，她的这种感情越发强烈。从她23岁生下儿子，把儿子一天一天地抚养大，看着他上学、参加工作、娶妻生子，直到儿子也成了爷爷辈的老人。儿子在这个城市的一家国有企业工作，是机修工。儿子见证了这家企业的发展，从初期的企业发展、到企业发展的鼎盛期，现在进入了低潮，厂子不景气，工人的工资发不下来。有的员工跳槽了，有的下海去了，而她的儿子作为厂里的一线工人，吃苦耐劳，勤奋工作，一直是厂里的劳模，受厂领导的重视。有多家企业高薪聘他，他就不去。他不愿意在厂子最困难时离开，他愿意在工作的最后一段时光发挥自己的光和热。儿子的做法让她满意，她欣慰有这么一个知恩图报的儿子。这不，厂里的机器坏了，吃晚饭时，儿子就打电话说，不要等他了，他要晚一些回来。

　　晚些时间，是什么时候呢？想打电话问问，怕影响到儿子工作，只好焦急地等待着。她静静地坐着，儿媳妇、孙子催促几遍了让她休息，怕她久坐吃不消，她不听，一定要坐在那里等着。大家拗不过她，只是心疼她，都叹着气，无奈地去睡了。

　　终于，儿子回到了家中，他轻手轻脚地推开客厅的门，摸索着摁亮客厅的灯，一看母亲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正堂中，抬头看钟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儿子嗔怪道，“娘，您咋不开灯呀？”

　　老母亲微笑着说：“不开灯，没有光亮，静。你回来我能听到你的脚步声。”

　　紧接着老母亲又饱含深情地说：“儿呀！你这么晚回来，吃饭了吗？厂里的活儿都干完了吗？可甭让领导说啥呀!”儿子说：“娘，活儿干完了，坏的机器都修好了，现在正在正常运转呢。晚饭也吃过了，就连夜宵都吃过了，领导买的。”

　　这时，老母亲的脸色好看多了，平静地站了一会儿，说：“快休息吧，你的岁数也不小了，再不休息，身体哪能吃得消。”

　　又看了看儿子，她才恋恋不舍地到床上睡了。没几分钟，老人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