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事 ,老家的屋后有一眼老井,是用砖头砌的。它不起眼,但在我村功不可没,因为它是我村唯一的饮用水源。父亲告诉我,这眼井他小时候就有,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养育了好多代人。
不管刮风下雨,每天清晨,老井旁热闹非凡,打水声、说笑声、脚步声,声声入耳,汇成故乡的独特旋律。
小时候我站在老家的屋后,睁着好奇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看故乡人打水。一根粗绳系在桶襻上,打水人弯腰,一只手左摆右摆,绳猛地一松,扑通一声桶里便盛满了水,三下五除二,把一桶水提到井旁,倒进另一个桶,动作娴熟。很快,打水人用扁担挑着两桶水,忽闪忽闪地走了,充满了对美好日子的向往。
仲夏,天炎热。故乡人下班了,第一个任务是奔向老井打水。刚打的水冰凉冰凉的,一碗水一饮而尽,再洗洗脸,抹抹澡,解解暑,身子舒坦,十分爽快。
时间久了,风雨剥蚀,井沿低了,一旦下雨,雨水挟带泥沙容易流进井里。井底淤积,水层变浅。
收罢秋,农活少了。一位身体粗壮的故乡人到老井下,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把淤泥捧进木桶,井上的人用粗绳提起桶,把污泥倒掉,大概一下午把淤泥清理完。由于天转凉,上井后,故乡人为他烤火,以免着凉。
时光流逝,上世纪70年代末,不知从哪里来的人到我故乡,他会打压井。那时,打一个压井得七八十元。故乡人聪明眼快,不久也学会了。慢慢的,村庄的压井多了,去老井打水的人渐渐少了。到80 年代中期,谁也不去老井打水了。
故乡的老井被冷落一旁。只有上年纪的人知道老井的价值,知道它的存在非同寻常,毕竟它哺育了一代又一代人。
故乡人不想掩埋它。一位年长者建议,用大石磨盖住井口,以免小孩落入井中。
80年代末以及之后出生的人,他们不知道村庄有一眼老井,更不清楚上辈人吃水的不易。这眼老井只是默默地付出过。
喝着故乡几百米的深层优质自来水,我老是想起故乡的老井。
我们经历过那个年代,把老井作为一面镜子。我们详细地告诉后代人,让他们知晓,老井是一部历史,记载着乡村的千辛万苦,让他们记住,要珍惜今天的美好生活,创造幸福和谐的明天。
(田晔 扶沟职教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