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民

第十一章

【原文】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译文】

三十根辐条汇集到一个车毂上，有了车毂的中空，才能具有车的作用。把黏土放进模具做成器皿，有了器皿的中空，才能有器皿的作用。开凿门窗建造房舍，有了门窗的中空，才能具有房舍的作用。因此，有了器物可以带来便利，器物中空才能发挥作用。“有”给了人便利，“无”发挥了作用。真正有用的，还是那虚空的“无”。

【解读】

本章以生动的事例来说明“有”和“无”的关系，通俗易懂，却意味深长。

“有”“无”相生，无字之处皆有诗意；“虚”“实”相较，无画之处皆成妙境。生活中，一般人只注重实有的东西及其作用，而忽略了虚无的东西及其作用。其实“有”和“无”是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相辅相成的。“有”和“无”的关系就是“利”和“用”的关系。“有”提供使用之便，“无”则发挥作用。“有”对应使用价值，“无”对应内在价值。这也是个“实”和“虚”的关系。事物因“实”而存在，以“虚”来彰显价值。“实”外显，“虚”内敛；“实”为前提，“虚”却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这里既承认了事物的客观存在和使用价值，又强调了内在规律和虚静无形而巨大的能量。

首先，要看到“无”的用处。有形东西的存在容易被重视，而无形的东西却常常被忽略。实际上这被忽略的往往却是最重要的。在实际生活中，以“有”提供条件、以“无”发挥作用的事例可谓是数不胜数，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房子。我们辛辛苦苦攒钱买了一套房子，房子的价格是由什么组成的呢？有材料成本、施工成本、土地成本等等，而花钱后真正实用的却不是这些，而是这些东西为我们形成的空间。我们买房子的时候，恰恰最关心的是房子空间的大小、户型、是否朝阳、是否通风等这些“无”的东西。其实，任何一个物体，它有形的地方只是为了某一目的而设置的便利而已，真正起作用的正是它虚无的地方。

其次,要处理好“有”和“无”的关系。一方面，不要勉强把“无”的东西当成“有”，这样会为根本不存在的东西烦恼、忧愁，甚至心生恶念。比如，你总幻想一下子当上国王或一下子得到高官厚禄、一下子坐拥天下财富等，这种幻想只是庸人自扰、黄粱美梦，不可为而为之，终不会实现，徒增怨叹。另一方面，要谨慎地把“有”当成“无”，也就是要正确地看待我们自己拥有的东西。“有功”而不能自居，“有才”而不能自傲，“有力”而不能乱为，始终保持谦下虚无的态度。因为“有”与“无”是可以相互转化的。一个人的修养，只有掏空内心，让心回归到清静无我的状态，才能做到“无”。在无我的状态下，轻装上阵，心无挂碍，专心地投入做事，才能取得成功。

其三，既要务实，又要务虚。有形的存在是宇宙间的万物，而无形存在的是不可见、不可闻、不可触的道。而这道就是客观的意识存在，是主宰事物发展变化的客观规律。人的肉身是有形的，人的精神是无形的，但精神却是肉体的主宰。因此我们重视物质文明的同时，更要重视精神文明，二者不可偏废。人可以穷，也可以富，但精神是不能缺乏的。①8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