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铁水牛
 
 
 
2012年10月15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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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绿
■王一哲

  坐在郑州大学图书馆的大厅等朋友。由于还是在寒假,图书馆人极少,偶尔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在大厅里寂寞地回响。

  合上书,扬起微微发酸的脖子,目光落到了正前方的一扇窗上。

  那是一扇略显狭长的窗,木质的窗台有些陈旧,在冬日淡淡的阳光下泛着一层温润的光泽。窗外是一抹绿光,一株芭蕉的叶子正斜斜地伸了过来,叶脉平滑而又整齐横排着,叶片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但在灰沉沉的冬日里仍然显得光洁而又明亮。我仿佛又回到许多年前的日子里去了。

  在那个热闹而又平静的小镇,我生活了十二年的家也曾种着一样的芭蕉,也曾有一院明晃晃的绿色。

  童年时我家是北方农村很常见的红砖青瓦的平房,东边一间给爸爸妈妈住,西边的一间给两个哥哥住,后来他们去上学就留给了我。记得我们的门是枣红色的,被我涂得乱七八糟,卧室里有两个高高的衣柜,角被老鼠咬掉了许多漆,露出木头本来的颜色。窗户外层是生了好几层铁锈的防盗栅栏,异常粗糙。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从栏杆间透出一束束清晰的光线,微微颤动的光柱中,仿佛飞扬着无数细小漂浮的萤。夏日盛大而安静的阳光下,窗前芭蕉枝脉错落,青翠欲滴,院内梧桐枝叶青葱,亭亭如盖。

  那时夏夜,我与哥哥喜欢在院里两棵梧桐树间绑上吊床,躺在上面晃悠悠的,手枕在头下透过层叠的树叶看到三颗极亮的星星连成一线,耳边是微风吹动树叶簌簌的声响。哥哥经常恶作剧给我讲鬼神之类的故事,胆怯和恐惧中我拉着哥哥的手迷迷糊糊地睡去,夜半父母会起床把睡梦中的我们抱进屋里。

  秋天阳光澄明和煦,我喜欢和小朋友蹲在院子里挑选落叶,玩拔根,比比谁的叶子叶柄最有韧度扯不断。好像每次都是我输。小朋友拿着“根王”欢快地跑回炊烟袅袅的家,我则像个泥猴哭丧着脸被妈妈扔进大澡盆里。夜晚微凉的空气中漂浮着花露水的香味。

  时光也不过是日夜转瞬,韶华正以来不及计算的速度飞驰而过。

  我上初中时,家里要盖楼房。院里的梧桐要被砍伐,即将住进新楼房的愉悦让我忽视了那几棵与我同龄始终站在我记忆中挺拔亲切的梧桐。夏夜躺在床上看星星,三颗极亮的星星又连成一线,心底传来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许多个夜晚匆匆而过的时光前来与我相会与眼前的景致交融又慢慢错开。转身回屋的瞬间,又仿佛听到了那披着一身温暖光泽的梧桐树簌簌的声响。

  再后来,我离开那个闭塞、温暖的小镇,也离开了生命中第一个家,到县城读书。小区里整齐的楼房,有漂亮吊灯的家,雪白的墙壁让人眼睛发痛。但慢慢的我习惯了居民楼的闭塞与舒适,也习惯了城市忙碌而有节奏的生活。

  我们只有过节才会回到那个小镇,那个家。空气里弥漫着农村劣质爆竹的气味,我站在院子里茫然地打量着这个失去主人的院子,两层白色楼房在孤单的等待里黯然破败,铺着水泥的土地僵硬荒芜。不可逆转的时光带着往日的温暖与热闹消逝在过去的日子里,我颓然地坐在床边,心像是被什么沉重的铁器捶打着一样痛,我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在泪光中,我看到了一扇窗,窗外是一树明晃晃的芭蕉。那是我八岁生日时父亲为我植下的,盖房子时父亲为了保护它,费了老大力气把它迁到别处,又迁回,它竟然奇迹般一直活着。

  又哭又笑中,我感激那一抹顽强的绿。

  童年的绿,夹杂着温柔的顾盼和热烈的呼唤在我的记忆里像海浪一样反复前来。我知道,我一生也不能抛弃那些生命的颜色与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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