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卖香椿的老伯,每年春天都会来,听到他那熟悉的叫卖声,我总是慌不迭地奔出去,买上嫩嫩绿绿的一大捧,或用香油腌,或用鸡蛋炒,怎么吃也不厌倦。
记忆中,奶奶家的院子里就有一棵香椿树,每年春天,我总吵嚷着要吃香椿。一向娇惯我的奶奶,独独在这件事上不肯通融。她总是一大早就搬来梯子,摘取香椿树上最嫩的叶子,分成均匀的小把,用早就准备好的草绳扎起来,再淋上些水,让它们保持湿润,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竹筐里,让爷爷带到镇上去卖。
只有那看起来不太新鲜,或叶子长老的香椿,奶奶才舍得炒一点让我吃,味道里却少了清香,多了苦涩,气得我放下碗筷,掉头就走。
忽然有一天,村里的喇叭响起来了,小伙伴们都欢欢喜喜去报名上学,我却慌了手脚:母亲常年有病,父亲挣的工钱,几乎全都拿来买药了,我拿什么交学费呢?
就在我偷偷流眼泪时,奶奶来了。她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用碎花布拼成的书包,笑呵呵地说:“丫头,明天乖乖去上学啊。”“不,我没钱交学费……”我的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奶奶用手指戳着我的额头说:“咱不是有宝贝香椿树吗?它早就给你准备好学费了!”我这才明白了奶奶的一片苦心,破涕为笑了。
如今,老家的香椿树还是那么茂盛,每年香椿树刚冒出嫩芽,奶奶就托人捎信来,让我回去,说吃香椿要趁早……
我乐巅巅地跑回去,奶奶会摘取最新鲜的香椿嫩叶,变着花样做给我吃,香椿煎鸡蛋、香椿炒肉片、香椿拌豆腐。我最喜欢的是炸香椿鱼儿,就是把香椿洗净,用盐水浸一下,加面粉、鸡蛋、香油、味精和盐,搅拌均匀了。锅里的油烧热了,把香椿糊放到锅里,炸成金黄色,捞出装盘,就可以吃了。它的味道咸香酥脆,别有风味。可蘸花椒盐,可以夹薄饼吃,还可以让爷爷当下酒菜呢。
一年之计在于春,不仅仅是吃香椿,做什么事也要趁早啊,多回去看看故乡的亲人,多陪孩子做做游戏,多尝尝春天的美食,做春天里该做的事,趁一切都来得及。
(刘改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