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多前的一天中午,快下班时接到父亲的电话,他说忙完了麦种农活儿,来城里看看我们,还带了些自家种的红薯,正在我家门口等着呢。父亲身体不好,又加上这阵子家里繁重的农活,这次见到他显得更加苍老。
“这次来周口没啥事儿,孙女爱吃红薯,你娘就挑大的给拣了一袋子,在城里买,得几个钱呢。”我一边埋怨父亲为什么不提前打声招呼,一边将红薯扛进屋子。这么重的一袋子红薯,还要转几次车,父亲路上肯定没少作难,我一阵心疼。
将近中午时,妻子接女儿放学回来,我告诉父亲:“来一趟不容易,咱们上饭店吧!咱去一家典型的农家风味店,菜实惠还便宜,您在家没机会吃,这回就破费一回。”我做好了带父亲去饭店的准备。
一听要去饭店吃饭,父亲执意不肯,说乡下人进不惯饭馆,还是吃些家常便饭好,又方便又实惠。可看到我们做好了准备,父亲只好和我们一道出了门。
刚走上街道,一声“绿豆杂面条”的吆喝声传了过来。听到这声吆喝,父亲异常兴奋:“孩儿,咱不去饭店了,吃碗绿豆杂面条吧,我好久没有吃过了,这更适合我的胃口。”我和妻子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女儿也嚷嚷着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父亲却说:“就吃这吧,好消化,再说我也不习惯上那饭馆里吃,感觉不自在。”说着说着,父亲已经坐在了杂面条老板摆在路边的小板凳上。
我知道父亲的脾气,只好要了三碗绿豆杂面条,陪父亲吃了起来。父亲好像胃口大开,不多时便吃完了一碗。“再来一碗吧,吃不好但要吃饱。”我又要了一碗。父亲接过碗,嘴里嘀咕道,乡下人饭量大,那就再吃一碗吧。十多分钟,不到五块钱,我们的中午饭便完成了。
本想带父亲到街上转转,散散心,可在家刚歇息一会,父亲便要回去。没等我挽留,他便摆出了一大堆理由:家里的豆子还要晒,农活还得扫尾;再说下午天短,车又少,到家晚了你们都挂念。我只好同意。我爱人过意不去,掏出一百元钱,说让他回家买些好吃的。父亲见状,显得很生气:“我是来帮你们忙的,不是来添麻烦的,在外面开销大,处处都离不开钱,能省一分就省一分吧,心意我领了。”
当与父亲挥手告别时,感觉他此行是何等匆匆。傍晚时分,父亲从老家打来电话,我心里还对他大老远来到城里只吃了两碗绿豆面条儿过意不去。父亲说,城市里的绿豆面条还是比乡下的有味道,好吃得很呢!
不久前,我带着妻女回老家看望了父母。还没有到家,正巧遇到前门的嫂子,不知情的她羡慕地说:“哟,老头的大孝顺儿子回来了!听你爸说,他上周口时,你请他去了大饭店,还吃了好多稀罕物呢!啧啧……”听了嫂子的话,我一时语塞,一股热泪夺眶而出。